我想又有什么用?关键是你怎么想。离清,你只是一个没定性的半大孩子,哪里就想过以后?”少年懵懂道:“什么以后?你以后不愿意同我好了么?”鲛人道:“我怎会不愿意,我也不知前世欠了你哪门子孽债,心心念念的就只有一个你。可你迟早要娶妻成房,到那时,你如何能同我好呢?”少年听了,怔了一怔,粉腮含怒道:“那个说要娶妻?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该死的又胡说!”说完“该死”二字,又懊悔地捂住嘴巴,似乎悔恨自己不该这般咒骂。
莲月听到此处,脸上笑意微敛,只觉得心里头空落落酸溜溜的,隐隐作疼,眼眶一热几乎滴下泪来,她忙捂住了嘴巴,竟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两人吵得气喘吁吁,满额头是汗,一个看着黑潭水长吁短叹,一个看着白月亮默不作声,两个冤家都心事重重,竟都没听见她发出的惊呼。无语凝噎间,远处竟传来奇怪的风声。溶洞中,那声音越来越大,竟似小儿的嬉笑声。银发鲛人立即噤口,将少年护在怀中,瞪大一双血红眸子静静细瞧。
突然,一声凄厉的婴啼,撕裂了沉闷的静寂。少年低低地惊呼一声,道:“嗳哟,是鬼婴婆婆!”忙拉着鲛人的手道:“你别慌,我认识她,说起来她也算是我的部下哩!”鲛人摇头道:“不,绝不是她!装神弄鬼的另有人在!”少年道:“明明是她的声音,你怎么说不是她呢?”鲛人道:“你看看我们四周围的绿光,这道绿光我永远记得,我的生母正是为此而死!不是她,一定不是她!”说罢,四处寻找自己的佩剑,只听耳边婴儿的嬉笑声越发明显,鲛人不由得脸色剧变,扑在少年身上,如中邪一般,口中呢喃道:“离清,你别走,千万不要走。”少年大骇,却被鲛人牢牢抱在怀里,忙推搡躲避道:“沈器,你干什么,快去找「髓玉剑」!不然我们会没命的!”
一个黑老妇桀桀怪笑着走出来,她脸上沟壑坑洼,露出一口烂糜的黄牙。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婴儿啼笑,竟是由她模仿出来的。鬼婴婆婆以小女孩甜美的童音道:“小兔爷儿,快快将「月鲛镜」交出来,老身即让尔等死得痛快些!”
少年道:“鬼婴婆婆,你不记得我了么?嘿嘿嘿,我也是五冥教的人,大水别淹了龙王庙,自己人何必刀刃相见呢?你说是不是”说罢,他却发现溶洞鲛人全部消失了,四下漆黑一片,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向他爬来。少年不由头皮一炸,浑身寒毛倏然竖起,使出一记「九离火印掌」打了过去,那鬼婴被打得满头是血,反而露出又奇怪又恐怖的大笑声,它迅速地爬来抱住少年光裸的长腿,如同啃豆腐般狠狠咬下一块皮肉。
“妈呀啊啊啊啊啊——”
少年好不容易扯掉了婴儿,疾速往身后退去,口里大喊道:“死妖怪,你在哪?”却见四周密密麻麻都是鬼婴,黑漆漆的雾夜,白惨惨的婴孩,他们一边张开满嘴尖牙的血盆大口,一边发出咿咿呀呀的哭叫声。
莲月抱剑静候多时,却听不见二人说出任何话来,她隔着石柱偷偷去瞧,只见两人脸色诡异,惊恐难言,鲛人抱着少年动也不动,口里持续发出呜咽之声,不由疑惑地打量起了四周,赫然瞧见自己身后立着一个丑陋的老婆婆,低头垂发站在一旁,眼见她脸上肌肉扭曲,神色狰狞,心里愈来愈怕,抖着手搭肩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了?”
那青衣老妇缓缓抬起头,赫然是一张怨毒的脸,那眼睛里居然没有瞳孔,眼白突起,咋看下像一具死尸。
只见她重重把青藤拐杖一敲,“铛”的一声,恶狠狠道:“小娼妇,纳命来罢!话音一落,喉间嗬嗬发声,口牙露出,纵身狂扑,持着拐杖劈头打来,莲月下意识地往后一跌,那老妇人臂力惊人,拐杖居然使得如飞蛇一般,眼看就要戳中莲月的天灵盖,一道罡风“嗖”的袭来,银光顿闪,鲛人左掌掠出,往老妇人肩头击落,只打得她吐血齿落,吓得莲月急忙往后尖叫躲闪。老妇人既已受了伤,身法不够灵活,眨眼间肩膀、手臂和腹部皆中了招,当下顾不得害人,转头逃命要紧,忙弯身蹿到了暗处。
银发鲛人冷笑一声,驱动灵咒,潭水之中倏地升起一个物件,莲月也不知是什么暗器,忙不迭地躲到石柱后。只见白光闪耀,是一面圆圆的银镜,手柄和边框上刻着长发婀娜的鲛人。老妇人夺路就逃,却不见月光照射下,山洞寂静池水微澜,那面镜子闪动着妖异的幽光,不时发出金属相碰的清脆声,惨白的反光一照到她身上,可怖的妖光瞬间变强,老妇人恐怕的尖叫撕裂而出,声竟刺耳而短促,过了好一阵子,妖光才渐渐熄灭。
少年道:“天呐,我的腿不是被啃掉了么?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咦,沈器,你什么时候出现的?那恐怖的婴灵是你赶走的?谢天谢地!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话声发颤,泄漏了内心的惶惧之情。
鲛人迟疑一会,道:“惭愧,破她魇术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拿了我剑的小丫头。”莲月一听这话,吓得连手里的银剑也持不稳了,“哐当”一下掉入了脚边水洼之中。少年大为诧异,指着慌作一团的黄衫女子道:“什么?是莲月救了我们?说起来,她还给过我一块糕点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