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得很抱歉这种事发生在你身上。”林静绵带着哭腔对萧澄说,“我也是真不明白,不在乎我们就算了,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不在乎,你......你的孩子也是因为这个才.......”
冯文昭也对萧澄冷哼一声,将淋湿的外套随手丢给仆人,“我都忘了介绍,是我的不对,静绵似乎和您玩得很好?我们算是远房表亲。”
询问的声音小得如同蚊鸣,“你......你丈夫也......”最后两个字几乎消磨在上下嘴唇的碰撞间,过来一阵林静绵才鼓起勇气问出来,“侯爵也打你?”
“没有。”突兀地吐出这两个字,萧澄只是本能说出事实,见对方神情疑惑地摇着头,林静绵霎时脸色大变,“对不起......”惊恐地道起歉来,“我就知道,这只是我的问题,求您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我就完了。”
“至少这茶的气味闻起来很清香。”林静绵主动开口为萧澄圆场。
“你现在又不招待他......”
林静绵一见是冯文昭,立马噤声,几乎要把头扎进地里去。
“您是有什么贵干吗?”
萧澄用力甩手,几乎将门拍到佣人脸上去。只剩两个人在场的时候,盘算着他们都该凶相毕露。
萧澄唤了几声外间的仆佣,却是冯文昭走进来。
他看向冯文昭,
不等林静绵说完这句,萧澄就笑了起来,“我不知怎么感谢你,还愿意来这里看我......”话音仍在时,大吊灯刷得亮起,把萧澄脸上的泪痕清清楚楚地照出来,对方显得局促,连忙挪去主人旁边坐下来,“别这样,多伤身体啊,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听着此般劝慰,萧澄略微振作起来些,可他实在不敢再把自己的底牌和盘托出了,曾经的情人张宗旻玩弄欺骗了他,丈夫又因他向伽阳亲王的告密,报复性地把他困在乡下的别墅,为了解一时的怨恨,他得用之后更多的时间来付出代价。
“表哥......”林静绵恢复了怯懦畏缩的模样,低着头招呼冯文昭。
“什么?”
“我没放糖在里面。”萧澄回答,“我丈夫最讨厌这样的茶。”
“你看,我都写下来了,我们总会结婚的......”
沉浸在自造的谵妄之际,他攀着立柜边缘雕刻的藤蔓爬起来。?
不等主人解释,且赶在仆人进来处理之前,整间会客厅里骤然落下黑暗,多盏墙灯竟同时断了亮。黄暗暗的下午,更像是电灯们无法忍受。
“桓维霖打得我流产,你丈夫是不是......”
另一个比起他要矮小瘦弱,此刻却试着去揽他的肩膀,“我已经是个毫无价值的人了......”萧澄心想,他和林静绵结交本就不真诚——就像他和大多数人一样,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对方还愿意冒着恶劣天气来探望,“哪天要是我死了,冯文昭一定是凶手。”萧澄擦干泪痕,紧握住林静绵的手,平日唯诺惯了的林静绵被这句话吓到,本同他无甚干系,可他也跟着露出悲伤的神情。
外头又下起了雨,且比上午时湿透更猛,重新亮起的电灯随着屋外的风雨飘摇再度忽闪起来。
萧澄一时有些不解,还真没料到对方同他说起这个,但手掌给越来越重得握住,他感到有些拘束不由得去活动腕部,却碰得林静绵嘶了一声,再去细看时,青肿的淤块像条盘在臂上的蛇,正冲他抬起头。
至少不是要他赔上一条命,冯文昭轻松下来,又不得不在脸上乱抹几把,好挣出灵醒,“我现在就给律师打电话,阿宁,你真的信我啊。”他的手断断续续地打颤,头脑中也是疼痛混乱,而苻宁盯着看他的眼神,在清晰里长满冰茬,冯文昭疯癫地讲完一通电话,张正镛那头说了什么他半个字都记不得,唯一为的就是让表弟满意,见监视完他与律师的交涉,脸上仍是死寂,冯文昭当即被恐惧攫住,仿佛幽深的湖面正在身后展开怀抱。
侯爵丝毫不理萧澄怀着怒气的态度,“先要请您原谅,因为我实在有些重大事宜......”他走到林静绵身边,在还惊魂未定时吻了他手背上白细的肌肤。
“我想要你离婚,让你家里的婊子和野种去死。”
然而苻宁只是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紧贴着索吻,性命攸关的契书在两人之间渐渐皱起来。
“怎么着?又欺负起我表弟来了?”
“亲爱的朋友,我不记得您告诉过要来这里。”萧澄狠瞪向侯爵。
窗外头的灰云聚在一起,窥伺着室内,刚下过雨,如今它们有恃无恐。
冯文昭捏住纸张的边角,把有字的一面冲向苻宁,然而钢笔墨迹的边缘却湿着晕开,“一切都很好啊,都过去了,你从来不说你要什么,让我怎么......”
主客才刚坐下,极灿烂的一阵光就在玻璃罩中炸亮,接着便是砰的一声刺入耳朵,尖利的残片向四周崩裂。萧澄被这吓到,失手将茶杯碰翻,坐在他身旁的林静绵赶紧起身躲避,热水顺着桌布淋漓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