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大管家殷勤介绍了许多可观可游的景致,却对古迹宫观不着一语,因此邵长庚觉得该接着返回首都的机会顺路瞧瞧,他要尽快筹备迁葬亡父母的事宜,能就近寻得筹备法事的道团再好不过。
拿出地图对了对,邵长庚再确认了这条离海港越来越近的路。
渐渐又颠簸了起来,偶尔还会同套着骡子的板车擦肩而过,等接近目的地的时候,祈福作功德的小塔和石碓便密集起来,是有些善信香客,然而拥入参拜的不过是个一排新建的小堂。
邵长庚下了车再看,发现无论是建筑还是墙上彩画都粗鄙可憎,坛上赫然供着尊泥塑彩绘的鱼尾半裸女人,庙祝瞅着他衣装贵重,忙不迭凑上来就要讨钱。
“愚蠢的家伙们......”邵长庚在心里暗骂,“淫祀怎能求来福气呢?”他再瞧了瞧浓妆艳抹的人鱼,虽料定这是正祀之外的地方俗神,但多少叫随从的陆达荣散了些钱给老庙祝。
“请问您知道这里的弥曜大寺怎么去?”他弯下腰和气地问,想着或是自己一开始找错了路。不料老庙祝摇了摇头,说是早几年给烧了,邵长庚再问大法台去了哪里,老人仍旧是摇头叹息,嘴里喃喃念叨说没有大法台了,原本的那一个病得瘫痪下去,早就不能履职,紧接着话锋再是一转,合十作揖想叫邵长庚再多捐捐善款。
似乎是成宗当政的时代,弥曜寺的大法台一时贵为宣谕神使在宫廷中受着礼敬,但眼下这样是邵长庚也料想不到的,他只能再计算着布施些,叫老庙祝把原寺址的所在指上一指。
然而木构的部分早已焚毁,优质的石料也陆续为人盗走,仅有几方带雕花的残片散落枯草地,这时邵长庚觉得该算是大管家韦忠的失职,他再绕着依稀残存的柱廊转了转,逐渐觉得有些凄凉,都说衰世好信鬼,然而鬼神的境遇似也随着世道一同倾颓了,他正准备离开,毕竟离首都还有相当的车程,然而这会儿庙祝热情地跟了过来,像是以为他们有什么访古的雅好,再举手朝不远处的山包挥了挥,说那一块儿还有个老的石窑窑可以看。
两人多少费了功夫才爬上去,山头大石包四面都开凿着敞口方形平顶窟,然而大都残破,塑刻尊像十不存一,只等绕到背面去才见得较完好的一窟。
“您信这些吗?”陆达荣盯着被割去头颅的神像问他,邵长庚不禁咋舌,觉得怎么都不该让自己在神的面前说出不信,“我的父母,他们曾经非常虔诚。”他说出实话,往右绕着窟内的中心柱,发觉四面的雕刻基本都遭盗毁,幸而周遭壁画虽褪了色但基本得以保全。
邵长庚在正对窟门的壁面之下停住,那八臂的主尊几乎是他的两倍高,这是位女神,横骑着白如天鹅的翼马,身色如同珍珠,一对臂膀当胸持箭拉弓,左右上手高托日月,左侧下两手分持风铎、罥索,右侧手则举焰剑、握骷髅,他看清了每一件法器的模样,往后退了又退,直靠到中心柱上蹭了满背灰脏。
“这是那石碑上的护法吗?”陆达荣想起了什么般询问他,而邵长庚像是愣住了,半晌都沉默着不回一句。
“浊世罪人,知彼血海命主名故,垂无漏慈悲于我,昼中护我,夜中护我,无为冤缚,无为暴害......”
他记得了小时背过的明咒,被护法神马蹄践踏的恶鬼紧盯过来,天上的浓云扑向太阳,阴影随即挣向四方,邵长庚在黑黢黢的暗涌中收敛住自己,仅据他依稀知晓的造像法,这一窟内是以四相大玄天统领慈悲四部而组织起的坛城,血海中的女护法代表着孥戮之慈悲。
“没错,就是她。”
邵长庚似乎无法从阴影中收回视线,这时候云彩再度踉跄,日光照亮了护法神的满口猩红。
的确是不一样的,他觉得不能总凭着过去来理解当下,早先父亲将这尊护法单独供奉,邵长庚要是背不出经文咒语,抑或是哪里怠慢了师尊就必然要受教训,但这算是好的境遇,他曾经边诵明咒边将白芥子塞入与自己同龄男孩的嘴,那才算是真正的点天灯——他考虑了苻宁作为omega的外强中干才没说出来罢了。
左右两人等他完满仪式,立即钩起金线缝住男孩的双唇,随后便将架起牺牲的四肢,朝蛛网般的大铁轮上捆住。这时候他便放下盛芥子的水晶碗,重新跪回父母身边,他们得献出礼物,讨取护法神欢心后才能享得泼天的荣华富贵。
持坛的师尊再唱起咒来,辅祭则将推那铁轮转动,使牺牲暂时横躺铺开,邵长庚瞪大眼睛,目光一路紧随柳叶刀的银光,像是在丝绸中跳舞般顺滑,刀尖倏地便从男孩战栗的股间豁进,旁边一大锅烧融的松脂正咕嘟冒泡,另个辅祭再递了金铜钩上手,大肠头给疾速牵钩而出。
轮上的人再转成倒吊模样,红色的蠕蠕小蛇瞬间爬满躯干,辅祭取了一端连着小铅磙的铁链来,仔细扣在钩把柄尾端的圆环。
“顶礼血海命主。”念出最后的摄咒,随即铅磙抛掷而起,一滩油粉粉的肠子呼啦便给拖出老远
从那劈开的双腿间露出刚掏剜开的、正打着抽抽的血洞,身边母亲抓了抓他的手,可邵长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