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那个位置。
学生时代起迹部的种种奇拔行为时时敲打着他的神经,他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坐了下来。
观众们都入席后,台上的交响乐队的调音逐渐结束。
在正式亮起的灯光下楠伴随着掌声款款登台,她穿的比晚会上那身黑色演出服亮眼得多,火红的长裙衬托出她浅色的长发和白皙的上身。
楠站在聚光下与指挥家笑着握手,又向观众席致意,毫无收敛地张扬着自己作为协奏曲主角的存在感。
手冢听见迹部哼了一声,“勉为其难”地对台上的楠表示了肯定。
对方对于楠的欣赏来之已久,虽然以前他也曾误会过他们之间的关系,但两人一向很坦荡,后来手冢也明白了:与其说迹部与楠的关系亲密,不如说是他们是一对恶友才更为贴切。
对于这一点并没什么值得手冢怀疑的,只是在刚刚竹内那里产生的误会让他不免有些在意。但正当他要看向迹部的时候,指挥抬起了双臂。
演奏开始。
这一瞬间的念头很快被手冢抛诸脑后,他很快地便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台上的人身上。
演奏时楠的动作始终自持,正如一架渐入佳境却永远收发自如的乐器本身,无论是在灵活的飞顿弓还是深情的揉弦,她总是恰到好处,让人无暇去挑丝毫的纰漏,全身心地享受音乐带来的欢愉。
而她发出的声音——
完全颠覆她纤细而亚洲人特点的稚嫩面孔给人的印象,舞台上的楠几乎是豪放与野性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她气质中从容大胆的压倒性。
推进到乐曲高/潮的华彩处,她紧抿着唇角,几乎怒张地操使着小提琴发出飞扬的吼声,乐团的伴奏落入幕后,全然变为她真正的点缀。
怒涛一般的琴声偃息的瞬间,人们起身鼓掌,台上的人深深地呼吸,忽得柔软地笑了起来,好像刚才站在那里持弓猛进的人不是她一样。
楠举起琴弓向观众致意。
迹部一边鼓掌,又用低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嗤笑着:“一脸蠢相。”
带着温度的,在旁人耳中听来几乎宠溺一样的嘲笑声。
听见迹部的声音时手冢怔了一下,默不作声的跟着渐渐稀落的掌声放下了双手。
帷幕缓缓落下时观众间细微的交谈声也响了起来,他坐在那里,看着台上的人们。一身红裙的楠又在与满头白发的指挥握手,两人看上去交谈得很愉快,站在熄灭的聚光下相携着准备往通向后台的方向走去。
幕布掩到那两人的瞬间,手冢看到她转过身朝自己的方向抬眼望来。
楠快活地眨了眨眼,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手冢下意识抬了抬手。
台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幕布后,他扭头看向依旧泰然坐在原位的迹部,后者翻出手机随手回复着可以随意处置的事务,对他一瞬间的目光毫无察觉。
“......”
手冢自觉自己是过于幼稚了,以至于就连迹部随口说的一句话都介意起来。
顾忌于竹内的存在,手冢对于自己是否应该去后台楠的休息室有一丝迟疑,然而迹部一脸理所当然地大步从内部通道穿了进去,他看着“自己”的背影从明亮的走廊中穿过,迟疑便很快被他抛到脑后了。
楠的休息室外摆着几架惹眼的祝花,而她本人站在半开的门外,与面前的一些人交谈。
与音乐厅与商业公司的联络虽然主要由经纪人完成,楠有时却也不得不自己出面维持与对方的交际,而她无疑做得很不错。
当手冢和迹部到那里的时候,愉快的谈话刚刚结束,楠手里捧着一束别人送来的百合,与几人凑在手机前一起合了影。
“一群人挤在那儿自拍?”他听见迹部侧过脸,又低声嘲笑起来,“什么傻兮兮的场景。”
“你也可以过去。”
他同样压着声音回道。
迹部又发出一声很有他特色的声音,挑着眉。
“然后让你和梢的绯闻明天就传遍职网圈,好啊?”
别扭如迹部总是张口就能说出一串膈应人的讽刺,手冢本来还想说只是一张合照并不至于掀起什么波澜,但他倒也不是真的希望迹部跑过去贴在楠边上,就结束了话题。
两人稍微绕开一段距离,等其他人离开后才进了休息室。
“......吓我一跳,要是我在换衣服怎么办?”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楠的表情却很平淡,从镜面的反射里皱眉看着两人。
她刚卸完妆,衣服也换成了日常的装扮,双眼有些疲惫地低垂着。而在一边收拾东西的竹内瞪大了眼睛,放下手里的杂物无声地从墙边蹿了出去。
三人听见门轻轻一响,从外面关了起来。
手冢和楠的眉头同时跳了一下,而迹部像是置身事外似的,随口问道:“竹内她怎么回事?”
“翼小姐现在怀疑我和你有不/伦关系。”楠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