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手冢,你这家伙的神态和本大爷根本就不像。”
“......”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一口一个“本大爷”,满脸傲慢的样子。半晌,同样凝重地回道:“你也是。”
“这个和那个可不是一个级别的。”
迹部放下交叠着的腿,端正地坐直了上身,压低了嗓音缓缓说道:“‘我要表现得像你根本没有问题。’”
他推了下眼镜,连手指一瞬间的细节都模仿地无懈可击。迹部感受到对方为自己一瞬间的转变而暗暗吃惊,一时间有些飘飘然起来。
他自得地闭起了眼,享受着周边不存在的欢呼与掌声,甚至想摸一摸眼角的泪痣——虽然现在“自己”的脸上并不存在就是了。
他睁开眼去看手冢,后者紧绷着的面颊上带着一丝丝的冷意,他甚至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了嫌弃一样的神色。
“本大爷对宿敌的举止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哼了一声,“想要模仿本大爷至少也得做到这个程度吧。”
手冢没有说话,可迹部知道对方意外地是那种对好胜心旺盛的人,别人指到面前的挑战没有不接的道理。果不其然,他听见对方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打了个响指。
“哦?”
他愉悦地挑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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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有些担忧手冢那边的情况。
她当然不至于真的担心迹部会欺负他,只是手冢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学生时代那么“不平易近人”,可也没有放得开到能从容地装作自己就是迹部,跟人觥筹交错。手冢虽然一向沉着冷静,但在这次的情况下光是冷静可没有用。
排练进展地很顺利,合作的乐团也是业内公认的专业人士,楠与他们握手后便通知了经纪人来音乐厅接自己。
几年前楠和迹部财团旗下的唱片公司签了合约,同时经纪人也由对方直接安排。迹部与楠的合作使楠柊心情复杂,但最终还是将原本由他打理的事务交给了性格爽利的短发女性。
竹内翼比楠年长十三岁,在英国拿了心理学与音乐管理学的双硕士学位后便被迹部指名做了楠的经纪人。
楠、手冢、迹部这三人的关系在财团内部一小批人之间是公开的秘密。这么多年的交往下来,竹内对此也多少有了足够的认识:楠跟手冢的结婚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而迹部的烦恼只是该以男方还是女方亲友的身份出席婚礼,送多少祝花而已。
“迹部先生通知我直接送你去会场,”竹内开着导航,一边说道,“演出服我已经送过去了,他说如果需要晚礼服的话那边会准备——想要先吃点晚餐吗?”
“晚会上再吃吧,”楠想了一会儿,又说,“结束后我和国光一起回去,不用来接我。”
“好啊。”
竹内不疑有他,将楠送到会场便驱车离开了。
她丝毫不担心以楠的能力会出什么意外,自家艺人的抗压能力依然高得惊人,即使是再正式的酒会也不会怯场。
楠虽然年轻,却同时也是已经有着十几年舞台经历的音乐家了。
迹部显然提前替她安排了入场的资格,楠刚走到会场门前,就有侍应生前来领她去专门的休息室。
门一打开,屋内的两人都扭过头来看她。
立在那的人正用手调整着领带的形状,“迹部”一侧的头发整个梳在耳后,露出那颗显眼的泪痣。坐在那的“手冢”一页一页地翻着手里的资料,慵懒地斜眼看过来:“你的衣服在隔壁。”
楠皱了皱眉,提着琴箱从室内的门走了进去,一会儿又扭过头来小声问道。
“国光,没关系吗?”
浅色的双眼微微皱着,毫无保留地流露着对自己的担忧。手冢伸在脖颈边的手顿了顿,握成拳又慢慢松开。
他对楠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
她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迹部侧过脸去看向他。手冢依旧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唇角向下拉成一条线,浑身都紧绷着。
他没有说话,以至于过了许久对方才注意到迹部的目光,很快别开脸去。
迹部恍然。
手冢的脸上露出了他曾见过的表情。
那场煎熬的比赛上,强忍着痛苦而绞紧了眉,双眼死咬住前方寸步不让的手冢,迹部直到现在也没有忘记。他被那样的手冢所震撼,才认定了对方是值得自己尊重一辈子的对手。
然而此刻手冢追求的却不是什么触手可及的东西,不是胜利的荣光,而是无法确定的一个荒诞存在。
——荒唐。
对于这次的“意外”,迹部虽然也措手不及,内心却怀着莫名的乐观态度。他没由来地坚信不出几天事情就会有好的进展,却没想到另一个当事人怀着比自己大太多的痛苦。
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很快又摆出原本那副高傲的样子,讥讽道:“不过是一场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