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问题。”
迹部立即嫌弃道。
“给本大爷早点结婚,等变回去之后立刻,马上,开个新闻发布会。最好早点把孩子也生了,长得和你们俩一模一样的那种,少来给本大爷添烦心事。”
他扬首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玻璃杯敲在饮酒台上,与冰块发出清脆的响声。
“本大爷要睡主卧。没事别——不管怎样都别来......算了。”
迹部啧舌,按压着发胀的头脑。
“梢那家伙,害得本大爷怎么说都觉得怪怪的。”
他反手关上了门。
“......”
手冢低头看了看杯子里晃动着浅光的棕色液体,一点一点咽进了喉咙里。
他站起身来,去拿自己叠在一边的外套时却感到了轻微的刺痛,他下意识皱起了眉。
自己也稍微有点喝多了——他判断道。
------------------------
奇怪的梦。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梦境。
远到还是那头亚麻色头发还没有那么长,比现在稚嫩得多的楠,自己还在以姓氏称呼她的学生时代。
从以前的礼貌到后来偶尔狡黠地笑着,一点一点向自己敞开心扉的女孩的面容在他的眼前碎片一样模糊而尖锐地闪过。
浅浅的光流汇成让他睁不开眼的刺目白色,手冢忍不住紧闭起眼的时候他听见一个声音。
“手冢?”
他猛地睁开眼。
迹部挑着眉,少年时张扬的他轻笑着,但又很郑重地朝他伸出手来。
“是你救了梢?......不管怎么说——本大爷欠你一个人情,谢了。啊,不过明年的全国大赛可是另一码事,本大爷......”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手冢不太清楚地想着,也不记得自己那时是怎么回复的,有没有和迹部握手。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些不悦,因为自己只在网球场上见过一次的迹部突然出现,却好像已经和楠很熟了一样,为了她向自己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那个时候,楠是什么表情?他想不起来了。
大概也是现在这样,无奈又纵容地翻着白眼?
明明说着自己以前根本没有见过多少人,没有什么朋友,就连父母也没有在她身边照顾她。手冢想着自己得保护她才行的时候,迹部却突然跳了出来。
“啊嗯——?本大爷怎么可能是那种杂鱼,倒是你,可从来没说过你跟手冢认识啊,梢?”
啊,是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次看见楠朝着迹部翻白眼的。
“你那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喂。”
——因为被卷进绑架案里而从父辈友谊的延续变成了真正的朋友,这样的展开就很“华丽”吗?什么奇怪的故事啊?
他不可思议地完全回到了那个傍晚,消瘦的楠疲惫地裹着警视厅支给的毛毯,那双浅绿色的眼睛却灵活地晃来晃去,和迹部一来一去地拌嘴。
那样的楠一瞬间变得陌生而无法捉摸,以至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主动开口,直到两人转向自己。
“对了,本大爷顺带也送你回去好了。”
迹部习惯性地昂着下巴,那是他从很久以前就养成的高傲姿态,手冢一贯不太在乎别人的态度怎样,但他只记得自己没有接受迹部的提议。
那天他一个人回了家,没有告诉家人自己做了什么。直到警视厅送了封颇有些正式的感谢函,身边的其他人才知道自己曾经“协助警方救了一个险些被袭击的女学生”。
他很漠然地接了那封信,没看几眼就塞进了抽屉里。
自己明明是因为非常担心楠才那么做的,和正义感没有关系,和他如何优秀也没有关系,满篇的赞扬也只是让他困惑而已。
就像突然出现的迹部说出的莫名其妙的感谢一样,只是让手冢很困惑而已。
......
好吧,他有那么一点觉得:明明自己才是楠最重要的朋友,为什么还会有人要为这件事感谢自己呢。
因为他们从小见过几面,所以就直呼名字了吗?
他感到困惑。
就连这样在意着什么的自己都让他感到困惑。
......
啊啊,自己又在想那样幼稚的事。
他颇有些冷静地自我剖析着。
自己与楠是已经订了婚的关系,他们应该相互信任,自己却还梦到那么久以前的小事,甚至就好像重新经历那一天一样,对迹部生出真实的妒意。
真是过于滑稽又小心眼了。
明明楠那个时候非常、非常明媚地笑着向他道谢了,用真的可能只有他才见过的,全身心信赖着自己的笑容。
那个时候他才真正地有了实感:自己确实保护了她。
把那个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的瘦弱的人,从他不清楚的什么那里保护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