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萧家庶支血脉已在地方占了些势力。至于被强占的那些财产,冯文昭自己在首都无依无靠,更没法到人家在西北的地界去讨公道,但alpha世界自有其中的规矩利害,尽管各地风俗殊异,但总不能简简单单为了个omega翻脸,冯文昭也不欲多方树敌。于是他仔细换了身周正衣服,又叫管家去催促萧澄准备。
omega昨晚通宵打牌,清晨时才带着酒气跌跌撞撞回了家,到现在还是瘫睡不愿醒起,不论是谁去叫都得挨骂,冯文昭切齿愤恨,刚想冲去同萧澄吵闹,可管家及时拦在了面前,说是客人们的车将要开到了。
“阁下,向您问安。”年轻人一下车便给了冯文昭灿烂笑脸,“小的名叫萧志宰,还请侯爵阁下多多关照。”他接着介绍自个,再领几个随从一道向冯文昭鞠躬。
“我们是一家人,不需如此客气。”受了礼后冯文昭才放低下态度问候,“令尊近来安好吗?”
他打量着萧志宰身上的士官生制服,心里暗暗感慨,不知那可恶的萧元亨使了何种手段,竟把亲儿子塞进了首都的军校里,但人家对他更客套,又照北边规矩依次摆出了礼物来,有整两套嵌金丝的薄胎白玉茶酒器,红狐、灰鼠、貉子和猞猁皮料再是若干张,琥珀蜜蜡的原石也给特意装在玻璃匣中叫人看明白。
“阁下的关心真是叫小的惶恐,家父上次来首都身负着公务,回去后一直都说遗憾没能好好拜会您呢。”
“怎能说是遗憾呢?岳父的葬礼丧仪全都由令尊操持,让我实在是为自己的无能羞愧......”
和萧志宰谨慎寒暄过一阵子,冯文昭便热情地邀人进屋,做晚辈的时刻都紧着规矩,脚下总后他几步,到了门厅也是点头哈腰地请侯爵先行。
一来二去冯文昭也算对这年轻人印象不错,首都贵族家里那种十七八岁的alpha在他看来大半都是不成器的东西,高傲自满到连往日诸多老礼都不顾了,且不要说讲话带上敬语,那些散漫的态度有时候就算是自认开明的冯文昭都无法忍受,现在他还戏谑觉得真算是礼失求诸野,蛮子地方过来的萧志宰倒还人五人六。
太久未有得体地同人谈话了才有了此种感觉,冯文昭也并非应付不了一个小年轻士官生,他屡屡试着诱出这拨子萧家人对自己真实是何种态度,更要紧的是探候出他们在西北地方的究竟。
期间冯文昭殷切一副长辈人的关怀面孔,让家仆沏出最好的茶来招待萧志宰,年轻人每每自若地说着惶恐,似乎只是为了礼貌迂回而全无隐匿心思。
萧家不再只是个暴发户,而成了岭北军司令的姻亲,但平头百姓的亲戚都有个远近之分,再论起来帝国也尊重地方的风俗,一军司令也只有在岭北才能内宅妻妾成群,司令缺的不是一两个岳父或舅子哥。冯文昭确定萧志宰的父亲是凭着精习通用语和帝国中原风俗才得了脸,然而就是大者觉这样的部族头人在皇帝面前也要下跪叫一声王汗,岭北的金门总也低首都贵族一等,他虽然一时混得凄惨,可几千里外谁人晓得?说到底,和当初成婚时没有不同,萧家仍想叫他的出身家世给脸上添彩。
要不是彻底和萧澄崩掉关系且绝无再修好的可能,冯文昭还觉得自己真没准就投到北方去了。
“也不知道你喝不喝惯这种清茶。”冯文昭继续问候着,盘算要是好处给够他再忍萧澄几年也无所谓,萧志宰虽是头次到这帝国的京城来,可举动都循礼修谨,再将香茗品鉴一番后,才委婉提起了近来要修葺家族祠堂的事。
刚开始冯文昭有点怕,担心自己非得老远跑过去一趟不可,但渐渐他听出了个音来,眼前的萧志宰同其父萧元亨都算不得嫡系血脉,修祠堂又能是在修什么呢?
“祠堂是顶切要的。”萧志宰小心和侯爵解释,“可也不知是怎么了,之前叔叔那里好像闹出些误会......”
这冯文昭倒真不知道了,大体听了一遍,他没料到萧澄竟就一个妾婢牌位进祠堂的事和萧元亨杠上。
“你不用担心,也叫你父亲别多虑,儿子为母亲尽孝本就是天地间的彝伦,我总归是不能在这上面当恶人的,千言万语都该去劝你叔叔”
现在才算是宾主尽欢,一见冯文昭是这种态度,萧志宰欢喜着也愈发恭敬了,像是登门前做过功课,他接着称赞起侯爵收藏金石字画的雅号来,虽荒废多日,冯文昭还是感受到了被恭维的快意,当下便邀萧志宰去楼上书房里鉴赏几幅。
“不过是敝帚自珍,请别觉得我卖弄。”冯文昭开始了故意的自谦,“说起来,近些时候京中倒是兴博古雅集,甚至是在高级军官中间,得了部好法帖简直比获了勋章还神气。”
听这话的也是聪明人,此刻冯文昭也觉得叫萧志宰晓得自己的价值。
至于萧澄则从来都不重要,默认了这点,且装着忘记遗产纠纷的冯文昭得以更自在地同更有价值的萧家人来往,反正想开了,不离婚也只是萧澄自受罪,他离了政坛,就算夜夜当新郎又有谁能指摘呢?
然而omega也逐渐不爱安分做人了。